白夜浮生录第三十九回局外人
芳香缭绕的宽敞包间内四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齐力跳着一支轻快的舞。
到底是天热了并未开窗的室内她们穿得过分清凉。
这原本应该是那种视觉效果整齐划一、强调合作协调的舞蹈但几位姑娘各怀心思过分用力地刻画各自优势的线条显得反而凌乱了。
在这方面羿昭辰没什么经过训练的鉴赏能力硬要说只有丰富的经验积累。
至少现在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他不知道还要这么游荡多久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法不知道还要去哪处消遣的地方才能将心中堵着的这口气排解出去。
今天不是工作日他也并非以科长的身份外出——虽然开着公安厅的车。
他穿了便服。
话虽如此那些工作外的衣装也只是干净朴素的衬衫。
也就是说平日里人们见到的羿昭辰也未免过分正式唯一花哨的只有那副栓在脸上的玳瑁眼镜。
尽管看上去普通摸起来还是能感受到金钱的分量。
不少场所的特殊从业人员对此津津乐道寻思着如何以符合科长身价的方式去掏他的钱包。
这不是难事因为他向来不遮遮掩掩。
于公于私他都频繁出入这些场合早已懒得注意维护什么所谓的形象。
如今他更不介意直接公车私用这点小事了。
反正她羿厅长不也没发表意见吗。
他就是在烦这个。
这种消费比绯夜湾低档许多的场所不必指望脂粉与香薰的质量高到哪儿去。
由奢入俭难还真让这俗话给说对了。
闻多了金钱燃烧的味道这种庸脂俗粉就变得刺鼻。
姑娘们迎上来微微出汗的皮肤光滑闪亮带着点融化的香粉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手放上去。
“我以为您会去和您的身份更匹配的地方。
” 这人不是很会说话一句话同时得罪房间里的五人。
毕竟就算与这里的几位姑娘共度良宵的价格还不及与绯夜湾随便一位舞娘共进晚餐。
突然出现的第六人站在门口。
他摘下暗灰色的帽子举在胸前。
羿昭辰很难分辨那到底是脏的还是它本来的颜色。
“干什么!真没眼色。
” “不知道这儿有人吗?出去!” “走开别打扰老爷的兴致。
”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发出指责。
不过这人的话也没错。
像这样廉价些的场合不论是员工还是客人素质都参差不齐。
他这样打扮老气、搭配“古典”、脸上写着仿佛不知道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年轻人也从不在少数。
他们往往会被当作初入烟花之地的土包子让姑娘们狠狠宰一顿。
有时甚至不兴赚这几个子仅是羞辱一顿便打发走人也是常有的事。
相较之下屋内坐着什么人目光不算长远的姑娘们都知道该优先看谁的脸色。
“出去。
” 羿昭辰只是附和着姑娘简短地说语气甚至不带什么情绪。
“若我自报家门您大约不愿让旁人知道您同怎样的人来往。
” 姑娘们觉得他装腔作势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起来。
羿昭辰只是淡淡说: “找茬还是合作?开阳卿在总厅排号儿去。
” “我只找您。
” 羿昭辰终于把头转过来正脸看他而不只是斜睨过去。
男人的帽子还拿在手里。
他梳着中分的短发穿了一身整齐的正装颜色却是一种灰扑扑的白。
若不是因为这件衣服被熨烫得平滑无褶昭辰也怀疑它是脏的。
他个人还是喜欢白衣服的反正换得勤不怕旧。
他仿佛在香水中闻到皂角的气息。
“你们先出去。
” 这下轮到姑娘们困惑了。
迟疑之际羿昭辰将一叠纸钞丢到桌上。
窝在他怀里的姑娘眼尖手快一把抄起来于是她的姐妹便挣着抢着与她闹到门口。
在身侧的一位从他大腿上爬过去感想是挺轻、挺硌可能为了维持体型不敢吃几顿饱饭。
“说。
” 他架在沙发背上的手支起太阳穴不耐烦的语气颇有一种“准奏”的气势。
梳着中分的男人将帽子放到桌边略微欠身致意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软椅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羿昭辰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反感。
倒不至于厌恶何况对方还没说几句话。
可能是那恍若步入中年的神态、那过于古朴的着装审美、那有些端着的细微动作。
太过拿捏又不至于做作让二十多年前几位私塾先生的脸不受控制地从昭辰脑海浮现。
“我是羽乏槐荒·卯月君。
”男人平静地说“我猜您知道我为何找上门来。
” “又是六道无常。
” 羿昭辰向前倾身从怀里取出一根烟摸出火柴点上又将火柴盒顺手撇到桌上。
卯月君瞥了一眼纸盒上印着似花似火的图样等待他接下来的发言。
直到羿昭辰叹息般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时他才又说一句: “那你猜错了我不知道。
” “不您知道的。
不久前您利用无寐香参与了和其他星徒以及六道无常的会谈。
” 羿昭辰摊开一只手指间还夹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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