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床别开灯第3章 楼里的东西
铁路宿舍的楼道灯又坏了。
我摸着黑往上爬水泥台阶被几代人踩得发亮蹭过裤腿时带着股铁锈味。
凌晨一点三十五分手表的荧光指针在黑暗里跳动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整栋楼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还有不知从哪层传来的声像是水管在漏水又像有人用指甲敲墙壁。
三楼走廊尽头就是我的宿舍。
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摩擦的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裹着灰尘扑面而来吹得后颈发麻——明明出门前关紧了窗户窗帘却像被人掀过似的边角卷在暖气片上露出外面漆黑的铁路线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僵死的蛇。
又忘关窗了?我嘟囔着走进去踢掉沾着煤渣的劳保鞋。
宿舍是老式单间摆着张铁架床一张掉漆的木桌墙角堆着没来得及洗的工作服空气里混着机油、汗味和墙皮脱落的霉味是这栋楼特有的味道。
同事老周上个月调去了邻站小张搬去了新盖的家属楼现在整栋楼就剩我一个人。
领导说这楼年底就要拆让我先凑合一两个月可每次半夜回来总觉得楼道里有人跟着脚步声咚、咚地敲在台阶上跟我的节奏一模一样。
草草洗漱完我把自己摔进被窝。
被子潮乎乎的像是晒不干贴在皮肤上时隐隐发痒。
刚要闭眼窗外突然传来火车鸣笛呜——的长嚎撕开夜空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
就在这轰鸣里我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是楼梯转角那扇生锈的铁门被推开了。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栋楼的楼梯间有两道铁门一楼一道三楼一道都是防贼用的夜里必须从里面锁死。
我今晚回来时特意检查过一楼的铁门明明挂着大铁锁链环碰撞的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
咚......咚...... 脚步声上来了。
很慢一步一顿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每踩一级台阶就能听见水泥地的呻吟还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像有人拖着根铁链。
我屏住呼吸攥紧了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脚步声停在了三楼门口离我的宿舍只有五米远。
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按道理不会亮。
可就在这时的一声门口的灯泡突然闪了一下昏黄的光透过门缝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根被拉长的手指。
脚步声停了。
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有人在用指甲抠门锁。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耳朵贴在枕头上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火车驶过的轰鸣。
铁架床的弹簧突然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坐在了床尾床垫微微往下陷。
我猛地睁开眼。
床尾空荡荡的只有我的劳保鞋并排摆在那里鞋尖冲着床像是在盯着我看。
可刚才那下陷的触感太真实了像有个冰冷的重物压在上面连被子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咚......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这次更近就在我的宿舍门口。
我死死盯着门板看见门把手突然往下沉了沉像是被人从外面按住了。
油漆剥落的门板上有块地方颜色格外深像被人反复摸过形成个模糊的手印。
我嗓子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个字。
门外没有回应。
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在而且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门缝往里钻。
我看见地板上的光影开始扭曲昏黄的光线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黑点像灰尘被搅动起来又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下去了。
我却不敢动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直到后颈发麻。
窗外的火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铁轨震动的频率透过墙壁传进来让铁架床也跟着轻轻摇晃像小时候睡过的摇篮。
就在这摇晃里我渐渐有了睡意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像被泡在温水里慢慢往下沉...... 突然! 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来像有人往被窝里泼了盆冰水。
我瞬间清醒了大脑像被针扎过一样清明可四肢却像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眼睛能看见——窗帘还卷在暖气片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形成块亮斑里面浮动着细小的灰尘。
耳朵能听见——窗外的火车已经过去楼道里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像刚才那脚步声。
可就是动不了。
脖子像被铁钳夹住只能保持着平视的角度眼睁睁看着门口的光影又开始变化。
那昏黄的光慢慢变暗最后变成墨一样的黑像有团浓稠的影子堵在了门缝里正一点点往里渗。
呵呵...... 一阵笑声从那团影子里钻出来。
不是人的笑声更像破风箱在拉扯的带着股潮湿的腥气像夏天的垃圾堆里腐烂的东西正在冒泡。
这笑声贴着地板蔓延过来冰凉的像条蛇缠上我的脚踝顺着腿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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