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异闻录第246章 荒村小学
一九六一年秋我被派往辽北山区调查饥荒灾情。
那时节路上常见逃荒的人群像被风吹散的蚂蚁漫无目的地蠕动着。
我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沿着泥泞的土路前进两旁的土地裂着口子庄稼稀稀拉拉仿佛生了癞疮的头皮。
这村子已经没几户人家了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不是走不动就是舍不得走。
我蹬着车脑子里盘算着怎么统计灾情怎么写这份报告——既要反映实情又不能太过直白。
这是个技术活我干了三年调查员深知其中的分寸。
抵达时已近黄昏。
村子静得出奇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土坯房多数已经倒塌没倒的也门窗洞开像骷髅的空眼窝。
村头老槐树下坐着个抽旱烟的老汉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豆粒。
“来了?”他眼皮都没抬好像早知道我要来。
我掏出介绍信和证件他摆摆手:“不用那玩意这地界活人就剩我们这几个老棺材瓤子了。
” 老汉姓周是村里的守村人。
他带我来到村大队部一间还算完整的土房里面只有一铺炕和一张破桌子。
“周大爷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连我八个都是六十往上的。
”他吐出口烟“年轻的能跑的都跑了跑不动的就……埋后山了。
” 我心里一沉掏出本子记录:“听说村里以前有所小学?” 老汉的手微微一顿烟锅里的火光明灭:“嗯王老师办的那所。
早没了。
” “能带我去看看吗?县里要求统计教育设施情况。
” 老汉沉默良久终于站起身:“走吧趁天还没黑透。
” 小学在村子最西头是三间连在一起的土坯房围着一圈歪歪扭扭的篱笆。
院子里的荒草齐腰深在渐起的晚风中窸窣作响像是无数细小的私语。
推开教室的门灰尘扑簌簌落下。
我愣住了。
与外面的荒芜截然不同教室里出奇地整齐。
二十多套破旧但完好的桌椅排列有序擦得发亮的黑板上粉笔字迹依然清晰: 语文作业:背诵《悯农》。
” 黑板一角还画着简单的粉笔画——太阳、小鸟、几朵小花。
讲台上放着一盒粉笔几本教案仿佛老师刚刚离开学生们只是暂时下课。
“这……是谁整理的?”我惊讶地问。
周大爷站在门口不愿进来:“不知道。
我从不进这个院子。
” “为什么?” 他摇摇头只是催我快走:“天要黑了这地方晚上不太平。
” 回到大队部周大爷生火做了点糊糊我们默默吃完。
煤油灯下他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苍老。
“那小学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
老汉装了一袋新烟火柴划亮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眼中的恐惧。
“王老师是五八年来的城里青年心善见孩子们没学上就办了这小学。
自己教书不要钱还常从自己口粮里省下吃的给最穷的孩子。
”他吐出口烟“去年这个时候饥荒最厉害那阵村里开始死人。
王老师去县里要粮没要到回来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村里已经走了十几个老人还有三个孩子。
王老师回来后第三天有人发现他和剩下的七个学生都不见了。
有人说他们逃荒去了也有人说……” “说什么?” “说他们根本没离开那所学校。
” 夜深了我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破窗纸哗啦啦响。
就在这风声间隙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
起初很微弱后来越来越清晰。
是读书声。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童声清脆整齐从西边传来——正是小学的方向。
我猛地坐起披上衣服提起马灯就往外走。
周大爷睡在隔壁我犹豫了一下没叫他。
村路在月光下泛着惨白。
读书声越来越响亮仿佛真有几十个孩子在齐声朗诵。
我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但还是强迫自己向前走。
小学的院子就在眼前。
透过破旧的窗户我似乎看见里面有晃动的光影。
我推开篱笆门走近教室颤抖着将脸贴在玻璃窗上。
教室里空无一人。
桌椅依然整齐黑板上的字迹在月光下依稀可辨除此之外只有满地荒草和蛛网。
可那读书声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浑身汗毛倒竖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到一块石头摔倒在地。
马灯碎了火苗迅速点燃了干草。
我慌忙扑打却无济于事。
火势蔓延很快烧着了教室的木门。
“救火!救火啊!”我大喊。
村民们——那七个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他们提着水桶、端着瓦盆奋力灭火。
我加入他们一桶一桶地从井里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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