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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民间异闻录第81章 伥鬼引路

一九九八年冬大兴安岭下了场五十年未见的大雪。

林场广播说零下四十二度我看不止。

雪片子砸在脸上生疼风一刮像有无数小刀子在肉上割。

我裹紧军大衣提着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在林子里巡夜。

我是周强四十二岁大兴安岭红旗林场的护林员。

这活儿我干了二十年自打林场效益不好工友们大多南下谋生就剩我们几个老家伙还守着。

场长说:“强子咱这林子就交给你了别让盗木头的给祸害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还得防着山火防着野兽最重要的是——防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晚的风声不对劲。

平常的风是“呜呜”地吹那晚却是“嗖嗖”地窜像有什么东西在树梢间跳跃穿梭。

我握紧老式猎枪煤油灯在手里晃荡光影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又一瞬间被黑暗吞噬。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脚印。

人的脚印清晰得很像是刚踩下不久。

可这大雪天又是深夜谁会来这老林深处?我蹲下身细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右脚印有个特别的豁口我太熟悉了。

三年前我们林场一支三人伐木队进山后就没回来。

搜救队找了一个月只找到些散落的工具。

其中老李的靴子底就有这么个豁口是他自个儿用斧头不小心劈的还被我笑话过。

“老李?”我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声音立刻被风雪吞没。

煤油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摇曳我顺着脚印往前看约莫二十步远的地方隐约有个黑影在移动。

不像走倒像飘。

“谁在那儿?”我举起枪手指冻得发僵。

那影子不停也不回头只是向前。

我咬咬牙跟了上去。

在这林子里见着异常不管不顾可能明天就成了雪堆里的冰棍。

这是老护林员教我的。

跟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那影子忽然清晰了些。

是个穿着破旧棉袄的人影手里提着盏灯——不是煤油灯也不是手电是那种老旧的引魂灯发着幽绿的光。

我心里发毛但脚步没停。

那身影转过一棵老松树忽然间我看见了它的侧脸——惨白如纸眼睛是两个黑窟窿正是失踪三年的老李! 我倒吸一口凉气寒气直冲肺管子。

老李不是死了吗?就算是活着三年过去怎能一点没变老? “老李!是你吗?”我又喊声音发颤。

它终于停下缓缓转头。

那张脸在绿光下更加骇人嘴唇不动我却听见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强子...跟我来...有好事...”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语调分明是老李的可他从来叫我“周老弟”从不叫“强子”。

我知道遇见什么了——伥鬼。

老辈人讲过被虎妖害死的人会变成伥鬼帮虎妖引新的猎物。

可这大兴安岭哪来的老虎?最后一只东北虎早在二十年前就绝迹了。

伥鬼又开始移动速度更快了。

我该往回跑可那脚印明明就是老李的。

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需要帮助呢?三年前我没能救他们这次不能再眼睁睁看着。

矛盾撕扯着我。

最终我还是跟了上去枪握得更紧了。

林子在黑暗中变形熟悉的路径变得陌生。

雪小了风却更厉刮在脸上像刀子。

伥鬼手中的引魂灯忽明忽暗绿光所照之处树影扭曲如鬼魅。

又走了一段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腥臊气混合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我抬头看去差点叫出声—— 前方的老槐树上悬挂着一个个惨白的东西。

凑近了才看清那是人皮做的灯笼薄得透明里面跳动着幽蓝的火苗。

每只灯笼上都用血写着两个大字:“替死”。

我数了数整整九只。

人皮灯笼在风中轻轻旋转发出纸张摩擦般的窸窣声仿佛在窃窃私语。

伥鬼停在灯笼下转过身来。

这次我看清了它的脚根本没踩进雪里那些脚印是凭空出现的!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

“来啦...来啦...”它的声音变得尖利“替了我我就能超生...” 我背后冷汗涔涔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老人口中的“虎穴”虽然不是真的山洞却是虎妖的势力范围。

那畜生就喜欢在人心里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三年前的自责和恐惧涌上心头。

那天本该是我和老李他们一起进山的只因儿子突发高烧我请了假。

如果他们真是遇了害那本可能也有我一份。

“强子替了我吧...”伥鬼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极像我已故多年的父亲“爹想你啊...” 我的手指在扳机上颤抖。

明知是幻象心里却酸得厉害。

父亲去世时我没能在床前尽孝这是我一辈子的痛处。

“周大哥替了我吧...”声音又变成邻居家的小姑娘小芳去年掉冰窟窿里没了“水底下好冷啊...” 我几乎要崩溃了。

这些逝去的人这些遗憾和愧疚被虎妖利用来攻击我最后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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