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集第99章 金钏记
诗云: 玉匣暗锁连理枝菱花空照薄幸池。
莫道锦鳞无口齿从来天网不漏丝。
话说大明宣德年间应天府上元县有个秀才姓沈名桓表字子瑜生得眉目疏朗袖藏锦绣。
祖上原是徽州茶商传至父辈捐了个员外郎便在金陵城南置下五进宅院外带三十亩水田。
这沈桓自小请了西席先生四书五经过目成诵十八岁上竟中了府试第三城里都道是文曲星降世。
惟有一桩心病:娶妻王氏三载无所出。
那王氏名唤娴娘本是县丞家嫡女嫁来时箱笼里还装着《列女传》《女诫》的手抄本。
平日鸡鸣即起伺候姑舅夜里常秉烛为夫君缝补衣衫偏是这般贤德倒叫沈桓渐生厌烦。
这年端阳才过沈桓往莫愁湖赴诗会归途忽逢急雨。
躲进秦淮河畔画舫时却见舱中转出个穿水绿比甲的女子递来帕子道:“官人仔细淋坏身子。
”但见这女子云鬓半偏眼角天然一段风流竟是旧识——原是对街开绒线铺的顾家女儿小字云娘。
当年云娘父亲在世时曾与沈家议过亲后因顾家败落作罢。
此刻灯下看美人但见雨珠顺着胭脂颊滚落恰似荷露滴破春塘。
沈桓不觉痴了半刻云娘却抿嘴一笑:“秀才公莫不是认不得故人了?” 原来云娘自父丧后赁了间临河小楼做针线营生。
那日雨密风狂两人从《诗经》说到《花间集》直待到暮色四合。
沈桓归家时袖中已多了方绣并蒂莲的汗巾子自此便似魂灵被勾去半边。
此后常借买纸墨由头绕道河街。
云娘性最伶俐今日煨莲子羹明日蒸玫瑰糕把个文弱书生哄得神魂颠倒。
不出两月竟悄悄典了王氏嫁妆里一对赤金镯租下胭脂巷小院安置云娘。
却说这日沈桓刚为云娘画完眉书童忽喘吁吁跑来:“奶奶旧疾复发呕了半盏血!”沈桓掷笔疾归见王氏奄奄卧在榻上丈人家来的老嬷嬷冷笑道:“姑爷好忙夫人咳血三日才寻见人。
”沈桓面上火烧连夜请医问药守在床边三日。
偏第四日云娘托卖花婆传来笺纸:“闻君另结新欢奴不如沉秦淮了此残生。
”沈桓慌得踢翻药吊子就走竟不知王氏在帐中睁开眼望着他背影落下两行冷泪。
自此沈桓愈发放肆连重阳祭祖都托故不去。
老父沈员外拄着拐杖到书斋见案头摆着云娘绣的香囊怒极反笑:“我当你闭门苦读原来钻研这些风月勾当!”言罢举起拐杖要打却突然仰面倒下竟是中了风疾。
家中顿时天翻地覆。
请医服药耗去百两银田铺收支俱乱。
沈桓硬着头皮掌事不过半月就被账房骗去二百两。
这日正焦头烂额云娘却差人抬来描金箱笼:“这些首饰约值五百两郎君先抵急用。
”沈桓感动得要跪云娘忙扶住:“只求郎君莫负我心。
” 腊月里沈员外终究没了。
开春守孝期满沈桓竟偷摸到江宁县衙求同年主簿改了婚书——将那云娘充作偏房录入籍册。
王氏闻讯时正在佛堂捻珠腕间佛串啪嗒散落满地。
奇的是云娘入门后沈家运势陡然转好。
原先滞销的徽州茶突然被藩王府采买荒废的三十亩田竟掘出温泉。
更怪的是云娘秋日里诊出喜脉偏巧王氏同日亦被诊出三月身孕。
沈桓大喜在祖宗牌位前连磕十二个响头。
来年孟春王氏云娘各产下一子。
云娘之子取名宝哥王氏之子唤作玉哥。
那宝哥自落地便多病云娘常抱儿彻夜啼哭:“必是夫人屋里的猫惊了孩儿!”沈桓竟真持竹帚闯进正房将王氏养了七年的玳瑁猫掷出墙外。
清明才过云娘说梦见老君赐丹。
翌日家中果然来位游方道士指着宝哥惊呼:“此子额带金光来日必中状元!只是...”沈桓急问道士掐指:“须得金器压惊且要生母日夜佩守。
”当日云娘腕上便多了对沉甸甸的龙凤金镯。
转眼宝哥三岁仍瘦似猫崽。
这日云娘又请来姑子算命姑子闭目沉吟:“小公子命里带煞需至亲之人往西方求福。
”沈桓立即要动身姑子却拦道:“须是血亲而非骨亲。
”——分明意指王氏。
当夜沈桓摔碎茶盏:“贤妻既吃斋念佛便该为沈家香积功德。
”王氏沉默良久竟真的收拾包袱。
次日天未亮果真冒着细雨往栖霞山朝拜去了。
却说王氏才出城门云娘立即唤来心腹丫鬟春杏:“速将这东西埋在西墙角。
”春杏抖开布包竟是扎满银针的木偶胸前写着王氏生辰八字。
小丫鬟手脚发软拐过回廊时撞见玉哥乳母张嬷嬷。
布包跌落张嬷嬷瞥见物事脸色大变。
三更梆响云娘忽听窗外儿啼。
赶去厢房见宝哥抽搐不止喉间堵着块茯苓糕。
正乱着沈桓举灯过来却见云娘鬓发散乱地跪哭:“必是夫人行厌胜之术!白日里她房中人还在妾窗外窥探!” 沈桓怒冲冲查遍各房果然在张嬷嬷枕下搜出木偶。
老嬷嬷连喊冤枉云娘却哭道:“前日还见她与夫人密语!”沈桓当即挥剑砍断桌角:“那毒妇归来必送官究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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