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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13章 琴音刺耳争抢起 童趣天真欢乐多

春寒料峭的尾巴依旧死死缠着南三河像一条冰冷的巨蟒不肯松开它最后的盘踞。

冻土虽已消融却化作一片深褐色的泥淖黏性十足地裹挟着每一双敢于踏足其上的鞋底甩都甩不脱。

如同这青黄不接的饥馑年月里盘踞在人心头的阴霾沉重而令人窒息。

然而庄户人家的娃娃们却像田埂上那些最早钻出冻土的嫩茅针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倔强劲儿硬是在这片萧瑟中探出了头宣告着生命不可遏制的萌动。

姬永海穿着他娘昊文兰用旧棉袄改的小坎肩棉絮被压实了裹得他圆滚滚活像一只神气活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牛犊。

他手里宝贝似的攥着他爹姬忠楜那把旧二胡琴筒上蒙着的蟒皮早已被无数次的摩挲浸润得油光发亮仿佛吸饱了岁月的汗渍和指温。

两根琴弦绷得紧紧的在稀薄如纸、苍白无力的日头下泛着一种孤寂而坚韧的微光。

他拖着这视若珍宝的家什趾高气扬地走在庄前那条被无数脚步蹂躏得泥泞不堪的小道上。

脚下的泥巴随着他的步伐发出沉闷而粘腻的“噗叽噗叽”声仿佛在为他奏着一支歪歪扭扭、不成腔调的凯旋曲。

姬忠年家的矮土墙院子像一块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破旧补丁此刻却成了几个泥猴般身影的乐园。

姬忠年论辈分是永海的叔可永海仗着爹娘的宠爱从来只大喇喇地喊他“小忠年”;庞世贵家的儿子庞四十和他同岁;还有后庄隔了条窄窄庄园河沟的田烈属儿子田慧法比他大两岁。

四个半大小子是铁打的玩伴风雨无阻总爱在这破败却自由的院子里聚头搅动起属于他们的喧闹。

永海一脚踏进院门那破败的土墙仿佛都因他的到来矮了几分。

他把二胡往身前一杵下巴抬得老高几乎要戳到天上去了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光芒声音脆亮: “瞅瞅!俺爹的!”那神气劲儿仿佛他捧着的不是一把漆皮剥落、饱经风霜的旧二胡而是皇帝老儿御赐的尚方宝剑足以号令群雄。

小忠年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闪立刻冒出一个鬼主意。

他凑近一步带着几分挑衅和怂恿笑嘻嘻地说:“永海光抱着算啥本事? 你会拉不?拉个调调给咱哥几个听听!要拉得咱仨都听懂了才算你真行!” 他故意顿了顿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虚点着那二胡。

“要是拉不出来嘿嘿这东西今儿就得轮着耍谁也不准偷偷拿回家!” 庞四十和田慧法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像饿急的小狗骤然闻到了肉骨头香忙不迭地使劲点头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附和声: “对对!拉!拉!” 姬永海的小胸脯猛地一挺像只被激怒的小公鸡毫不示弱地迎上挑战: “拉就拉!怕你们不成?”他狡黠地眨眨眼黑亮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他拖长了调子伸出小巴掌晃了晃。

“俺要是拉得懂你们仨身上带的‘零嘴’(零食)甭管是啥都得乖乖拿出来大家伙分着吃!一个子儿也不能藏私!” “中!”庞四十率先拍着瘦巴巴的胸脯应承那破棉袄上的补丁随着他的动作簌簌抖动。

他小心翼翼地从补丁口袋里摸出一个圆滚滚、带着温热的煮鸡蛋蛋壳上还沾着灶膛里的草木灰郑重其事地放在旁边一块半截砖上仿佛那是他押上的全部赌注。

田慧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窘迫地摸了摸空瘪的衣兜: “我……我没带。

”小忠年也耸耸肩摊开空空的手掌:“我也没。

” “那不成!”永海小嘴一撇学着大人谈判的模样伸出小拇指神情庄重。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反悔谁是小狗!” 四个沾满泥巴、指甲缝里嵌着黑垢的小指头在稀薄的阳光和清冷的空气中郑重其事地勾缠在了一起仿佛在进行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契约仪式。

他煞有介事地在院子中央一块被磨得还算平整的青石上坐下那石头冰凉刺骨激得他屁股一缩。

他把二胡筒子搁在穿着开裆裤、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腿上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回忆着羌忠远叔叔拉琴时那潇洒的样子。

他歪着脑袋小手笨拙地握住光滑的琴弓尝试着搭上那两根绷紧的琴弦。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力一拉——吱呀——嘎——! 一声尖锐、干涩、又带着诡异绵长尾音的怪响猛地撕裂了小院原本还算宁静的空气! 那声音刺耳得像是生锈的铁片在粗粝的砂石上狠狠刮过惊得旁边草垛里几只埋头找食的麻雀“扑棱棱”炸飞起来几片枯黄的草屑打着旋儿飘落。

小忠年夸张地用两只手死死捂住耳朵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田慧法直接皱紧了眉头一脸嫌弃地扭过头去仿佛闻到了什么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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