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24章 稚子福荫家渐旺长亲计议姻初萌
暮色如浓墨般笼罩着南三河天地间仿佛被一块湿润的绵絮浸透沉甸甸地压在河面上将姬永海那稚嫩的小身影裹得又湿又冷。
远处二爷爷姬家萍那条残缺的腿伴随着他那瘸腿敲打地面的“笃、笃”声像一块冰凉的秤砣一次次沉重地敲击在永海幼小的心坎上。
这声音伴随着那句古老的谶语“排行第六”仿佛一道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他稚嫩的心头让他在五岁的年纪便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惶恐。
他跟在奶奶虞玉兰的身后脚步沉重而踉跄河岸的泥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吸力牵引每迈出一步都比平日更加艰难。
奶奶佝偻的背影在暮色的迷蒙中摇曳像一株随风摇曳的老芦苇随时可能被风折断。
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仿佛也被这片浓郁的暮霭染得更深显得愈发苍老。
“河东……河西……”永海无意识地喃喃着这两个词舌尖似乎还能尝到泥土的腥涩那是他在河滩上挖泥鳅时的记忆碎片。
二爷爷那枯槁的脸庞扭曲的腿以及那句令人心碎的“万劫不复”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像深水中传来的低沉水声在他幼小的胸腔里激起一片迷茫与惊惧。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灶膛中跳跃的火光骤然扑面而来带来一股温暖和麦草燃烧的焦香。
母亲昊文兰正麻利地搅动着锅里的糊糊火光映照着她那略带红润的脸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肌肤滑落却没有一丝往昔那般的苍白和病恹恹的虚弱。
她那双灵巧的手仿佛带着魔力忙碌而有条不紊。
“海儿回来啦?”母亲的声音温柔而带笑比锅里的糊糊还要浓稠。
“快洗洗手吃饭了。
” 永海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母亲那红润的脸庞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大姐巧女那轻快的步伐二姐胸口平静的起伏最后定格在奶奶那似乎变得直溜了些的腰背上。
那沉重如铅的言语似乎也被屋里的暖意冲淡了几分。
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上似乎真的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能让这被贫瘠和病痛笼罩的家逐渐透出一丝光亮。
这种感觉就像一颗细小的种子悄然落在被暮色和沉重笼罩的心田怯怯地探出了头。
这点点微光很快便被有心人察觉并像风一样吹遍了小姬庄的每一个角落。
源头正是那位对小姬庄旧事了如指掌、在姬家族人中颇有威望的姬家萍。
他拖着那条残腿身影在河滩边、柳树下、老槐树旁若无人的走动。
只要有人在那儿歇脚他那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便会亮起来。
“老哥你瞧见没?”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语气。
“家蔚家那小海子啧真是个有点来历不明的‘贵气’娃! 自从他出生后忠楜媳妇那玄晕症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严重了说不定是个好兆头! 还有他家巧女那条腿永英那心口疼……连我二嫂子的腰都比以前硬朗了不少! 家蔚走得早留下这一门孤儿寡母按理说家里早该一片萧条。
可偏偏这小海一来家里反倒像枯树发了新芽似的!” 这话刚开始像水塘投下一颗小石子荡起几圈涟漪众人半信半疑地应和着。
可架不住他一遍遍地说越说越有理有据。
再加上虞玉兰一家日渐好转的景象摆在眼前—— 昊文兰下地干活再也不头晕。
巧女能跑能跳追着鸡满院子跑。
永英的脸蛋红润得像桃花。
虞玉兰的腰杆子也比以前挺直了些。
这些变化逐渐在众人心中激起了波澜。
“哎你说得对家萍老叔说得有道理! 家蔚家这日子确实是在往上走。
” 有人点头附和。
“那孩子眼神真亮跟别的娃不一样瞅着就机灵。
” 有人补充道。
“怕不是真沾了点什么福气吧? 河西那边老姬家的祖坟是不是也开始冒青烟了?” 有人低声猜测带着几分好奇。
闲话渐渐飞扬越过南三河那浑浊的水面飘到邻近生产队的耳朵里。
竟然真有人特意绕路从小姬庄西头经过远远地装作无意地望着姬家那低矮的土坯房院子。
想看看那个叫姬永海的小“福星”娃娃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永海对此毫无所觉只觉得最近在河滩挖泥鳅时偶尔抬头便会撞见一些陌生而探究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仿佛那无形的担子压在心头令他既紧张又期待。
这风也不由自主地吹进了大奶奶姬招氏的耳朵。
她盘腿坐在东头的炕上手中捻着麻线心思早已飘到远方——那是嫁到邻村招庄的女儿姬忠萍。
女儿已嫁七八年肚子争气地怀了三次但都只生丫头片子”。
姬招氏望着女儿那逐渐阴沉的脸嘴角微微抽动心中那股焦虑与期待交织着像久旱的秧苗盼着一场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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