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62章 寒途断义逐孤影跪誓燃心守旧盟
夜色深沉如墨微风轻拂着荒凉的院落带来一丝丝寒意。
在那阴影交错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冰冷而锐利的声音像是寒冰裂开般刺骨: “娘。
” 那语调带着一股令人心颤的寒意仿佛毒蛇贴着地面滑行悄无声息却令人心惊。
那是母亲昊文兰的声音藏在黑暗中的身影依稀可见她整个人隐在阴影里脸色苍白眼神如冰如霜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决。
“真要走?” 那话语如同一柄寒铁直刺骨髓没有一丝挽留的余地只有淡淡的疏离与冷静的审视。
她的声音仿佛寒锥穿透夜幕直击心底。
虞玉兰手中的针线动作未曾停歇穿梭于厚重的布料间发出“嗤啦”的细碎声响在静谧的夜里尤为清晰。
她低声呢喃: “忠云那边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冰天雪地里我去了好歹……好歹能给她做顿热乎饭夜里……还能给她暖暖脚。
” 话语中满是无奈与不舍手上的针线越发飞快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缝进这密密麻麻的针脚里。
“这边……这边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坚韧。
忽然一声凌厉的断喝打断了她的话:“别提他!” 那声音如同利刃划破夜空带着怒意与不屑。
虞玉兰猛然转身月光斜斜洒在她那满是皱纹、深刻如沟壑的脸上。
皱纹中似乎凝结着冰屑反射出冷硬的光芒。
“别提他!” 她的语气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他是块好料子没想到……心肠比咱河西那泥塘里的臭泥还黑还臭!”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只破旧的漏风老风箱喘着粗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出来。
永海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猛地一缩。
几天前那幕浮现在脑海:奶奶踉跄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公社大院的泥土路上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小蓝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几颗煮熟的鸡蛋。
那排高大的白杨树叶子早已飘落一地铺成一片凄凉的金黄。
公社门口站着公社团委书记黄文背着手像只巡视领地的公鸡在满墙的标语下踱步。
他那身半旧的军绿色褂子在秋风中摆动像一面摇曳的小旗。
永海缩在柴火堆后面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他隐约听见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哀求: “黄书记……黄文书记……看在我家女婿丁大柱的份上行行好把忠云的团组织关系证明给我吧?那丫头……在东北要上进指望这个才能抬起头做人啊……没有了这个……真是抬不起头。
” 声音中满是恳求与无奈。
黄文发出一声干笑刺耳得如同瓦片刮过玻璃: “哎哟婶子您这话可就外道了!可这团组织关系您知道是啥不?那是人的魂儿!魂儿!懂不?” 他故意停顿似乎在享受那种掌控的快感然后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得意的分享秘密的意味: “再说了不是我不给您和您的闺女婿的面子。
您猜怎么着?是您家那个‘有出息的干儿子’羌忠远特意托我这么办的!他说啊” 他凑得更近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只要扣着忠云这‘魂儿’就能把她那颗飞远的心从冰天雪地里生生拽回来!您说说这心思……啧啧深不深?哈哈……” 他那话语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永海看见奶奶紧攥着蓝布包的手猛然一松 “啪嗒”一声布包掉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地上。
两个圆滚滚的鸡蛋从散开的包袱里滚落出来。
其中一个裂开了缝黄澄澄的蛋黄和蛋清洇在灰褐色的冻土上。
像被撕开的温热内脏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寒风中。
奶奶没有弯腰去捡她猛然转身穿着旧布鞋的脚在冻土上“咚咚”作响像是在用力把满腔的愤怒和屈辱狠狠跺进这片无情的土地。
她头也不回坚定地走远了。
那决绝的背影仿佛一把钝刀深深刻在永海的心头。
此刻在门缝透进的月光下永海看见奶奶小心翼翼地将一双旧鞋垫塞进那鼓鼓囊囊的土布包袱里。
那是去年严冬时节奶奶用麻线缠绕着老花镜站在昏暗的油灯下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
鞋垫上绣着两朵并蒂的荷花针脚密得几乎数不清。
那时她一边缝一边念叨: “给忠云垫在东北的棉靰鞡鞋里踩在雪地上又稳又不滑心也能踏实点。
” 如今这双荷花鞋垫也要随着奶奶远赴那片冰封的荒原。
那两朵娇嫩的荷花仿佛被连根拔起的孩子无助地等待着在异乡的冻土上寻觅一线生机。
羌忠远是在虞玉兰离开前一天傍晚赶来的。
暮色如浓墨般将破败的小院染得一片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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