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65章 寒夜析情明世相分队论事见人心
南三河的冬天渐渐铺开了一层厚重的寒意。
河水变得像被浓墨浸染过的旧棉絮沉甸甸、迟缓缓地在河道中缓缓流淌卷起枯枝败叶粘稠地向远处蜿蜒。
寒气直刺骨髓细碎的冰凌无声地在水边凝结宛如大地生出的白色獠牙森然警示着冬天的肃杀。
姬永海缩着脖子踩着河沿那冻.得硬邦邦的泥块踉跄着向家走去脚底的“咔 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像是寒夜里的一记警钟。
脑海中还在盘旋着羌忠远在公社门口那抹刺目的红绸袖标以及忠芳姑姑在台上那炽热得似要燃烧的目光。
这河西的风夹杂着水腥和土腥钻进他那破旧的棉袄领口直往骨缝里钻冷得让人心都缩成一团。
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刀上既沉重又艰难。
刚推开低矮的院门就听见母亲昊文兰的声音像冬日里炉膛中那块温吞的暗红炭火不高亢却带着穿透寒冷的韧劲: “……那河西的烂泥再软和人踩上去能站得住么?河东的水流再急船不稳当说翻就翻了?” 永海心头一震这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奶奶虞玉兰临行前那双浑浊锐利、如锈刀般剜心的眼神。
他轻轻放缓脚步偷偷望去只见母亲端坐在堂屋门槛上的小板凳上手里攥着一个破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盛着半凉的稀薄玉米糊。
父亲姬忠楜蹲在院角正用粗粝的草绳捆扎着几根半朽的木头那是准备修补猪圈的。
他那裸露的胳膊上筋肉虬结被冻得泛紫汗珠细密地渗出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一团又迅速散去。
他的身影像一架被时间磨得吱嘎作响、却永不停歇的水车日复一日只埋头在那片泥泞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永海挨着母亲坐下灶膛里残存的微弱余温透过薄薄的鞋底几乎无力抵挡那份寒意。
“娘”永海犹豫着开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奶奶以前……不是对忠远叔挺好的么?还专门跑堰南给他寻根怕他背着地主崽子的名声。
给他洗衣做饭比咱们自己人还亲。
怎么临走时却说他是河西烂泥里爬出来的坏东西?” 他眼前又浮现出羌忠远叔教他写毛笔字时那“民”字最后一捺顿出的墨团像一滴凝固的黑泪。
昊文兰放下碗碗底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是你奶奶以前的看法没把他这个人看透。
”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棱子敲在铁器上。
“人呐没遇到大事没碰到坎儿都能装得像模像样。
可自打这‘特殊运动’的风起”她顿了顿目光投向门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寻找那无形无影却又无处不在的风源。
“他就像吸饱了水的豆子猛地胀开了变了形。
仗着肚子里那点墨水有人拿他当枪使他自己呢?怕是还觉得自己像是鲤鱼跳了龙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收回目光落在儿子困惑的脸上眼神犀利如针:“这世道是锻炼人的也是给年轻人机会的。
可他那地主崽子的烙印真能轻易洗掉么? 那是刻在骨子里、写在命里的! 要是他还不醒悟不改过来” 昊文兰的声音变得沉重而苍凉。
“到头来吃大亏的还是自己受大罪的也是自己! 想从河西一跃到河东?那比登天还难!” 奶奶走时对他失望是因为她遵照羌奶奶的遗愿把他当自家小孩疼他而他却做鬼不做人当面一套背后另一套。
看他认识不少字聪明伶俐高高在上实际上混小子一个。
他表面上老实肯干事实上是风吹两面倒的滑头。
看他当面对奶奶信誓旦旦其实一肚花花肠子。
他既通过关系扣住你亲姑姑的团员关系不让转走影响你忠云姑在东北进步。
他又和你忠芳姑姑眉来眼去现在借排戏整天粘在一起能怪你奶奶不把他当人吗? 说到底他就是个有才无德无情无义的小人物! “你东北大姑父”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暖。
“那才是真金不怕火炼。
有觉悟有头脑有情有义靠得住! 他惦记你怕你年纪小心思浅离羌忠远近一些沾上他那股子浮躁、攀高踩低的邪气。
大姑父的话你得记牢了小海!” 昊文兰拢了拢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袄像是要把这世间的寒气和算计都隔绝在外。
“眼下这‘特殊运动’刚开始许多人都借着这股东风翻旧账谋私利。
你看看你那副耳坠子” 她眼神一暗。
“跟这‘革命’沾不上半点边么? 马小建那小子心里歪得很藏着坏心眼! 让你上了当!他把你扔的金子从河里摸走了赚了个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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