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钗前缘录第4章 孤芳自赏
雪水烹茶的余韵尚未散尽栊翠庵的月亮门便被轻轻推开。
袭人领着两个小丫鬟抬着一只描金漆箱走进来箱角的铜锁在雪光中泛着俗气的金光。
“妙师父这是老祖宗特意让送来的说是江南新贡的绫罗绸缎让您做几件新僧袍。
” 袭人笑着掀开箱盖里面红绿绸缎叠得整齐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与庵堂的清雅格格不入。
妙玉正坐在茶庐前筛茶闻言只是淡淡抬眸目光掠过绸缎时眉头微蹙:“多谢老祖宗好意只是弟子身着僧袍无需这般华丽的料子还请袭人姑娘带回吧。
”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指尖却不自觉将茶筛握得更紧 —— 那绸缎的颜色让她想起苏州城里那些争奇斗艳的富家小姐与她心中 “清修” 二字背道而驰。
袭人愣了愣连忙劝道:“师父这可是老祖宗的一片心意您若是不收奴婢回去不好交代。
再说这料子是上等的杭绸做僧袍也显素雅。
” 妙玉却不再答话起身走到茶园旁指着那些刚冒芽的 “冷香雪”:“这些茶芽需得晨露浇灌若是沾了俗物的气息便失了本味。
” 这话意有所指袭人怎会不懂?她看着妙玉孤挺的背影灰色僧袍在风中微微飘动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绸缎悻悻离去。
待脚步声消失妙玉才回头看向供桌上的琉璃灯 —— 灯芯不知何时黯淡了几分像是在呼应她心中的烦躁。
“师父您何必这般不给老祖宗面子?” 翠缕端着刚烧开的晨露走进来语气里带着不解“那些绸缎多好啊比咱们身上的粗布僧袍强百倍。
” 妙玉拿起银勺将晨露缓缓浇在茶芽上声音轻得像雪:“翠缕你记住真正的清雅从不在衣料而在心境。
那些绸缎沾了太多富贵气穿在身上只会困住心窍。
” 这便是妙玉的洁癖不止于器物更在于心境。
她的茶庐永远一尘不染茶具需用松针擦拭三遍连煮茶的炭都要选无烟的银骨炭;她的庵堂从不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刘姥姥用过的粗瓷碗要立刻丢弃贾府丫鬟带来的糕点若用了描金碟子盛放她便绝不动筷。
有人说她 “矫揉造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在红尘中为自己筑起的藩篱 —— 用器物的洁净守护心境的纯粹。
这份洁癖根源在于她的出身与才情。
苏州苏家是书香门第柳氏自幼教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些精致的茶具、清雅的诗词早已刻进她的骨血。
十岁出家时了尘大师曾问她:“何为修行?” 她答:“不与俗同。
” 大师叹气:“此心虽坚却易成执。
” 如今想来那 “执” 字正是她孤傲性格的开端。
蟠香寺的六年更让这份孤高愈发根深蒂固。
净空师太是个严苛的人教她 “佛门弟子当断尘缘不与凡俗往来”。
每日面对的是青灯古佛听到的是晨钟暮鼓见不到尘世的喧嚣也见不到人心的复杂。
久而久之她便形成了一种认知:凡俗即 “浊”佛门即 “清”而她是介于两者之间的 “槛外人”理应保持独立不与世俗同流。
可这份 “不与俗同”在大观园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却成了 “孤芳自赏” 的注脚。
那日芦雪庵诗社众人联诗至 “一夜北风紧”李纨提议以 “雪” 为题迎春随口吟出 “天公应怜我洒下漫天雪”引得众人喝彩。
妙玉却在一旁轻声道:“此句过于直白失了诗味倒像市井俚语。
” 迎春脸色瞬间涨红讷讷说不出话。
宝玉连忙打圆场:“妙师父过于严苛了迎春妹妹也是随口而作。
” 妙玉却不松口取过纸笔写下 “寒江雪影孤舟渡冷月梅香一僧归”字迹清劲意境苍凉瞬间压过了迎春的诗句。
众人虽赞她才情却也暗自觉得她 “不近人情”—— 连黛玉都懂得顾及他人颜面她却偏要直言不讳仿佛旁人的才情在她眼中皆为俗物。
“师父为何非要这般较真?” 诗社结束后黛玉留在栊翠庵品茶轻声问道“诗本是消遣何必分个高低雅俗?” 妙玉烹着茶目光落在窗外的红梅上:“林姑娘可知诗为心声。
若连诗都流于俗套那人心便更易被俗尘困住。
我这般较真不是为了贬低旁人而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底线。
” 黛玉沉默了。
她懂妙玉的孤高正如懂自己的敏感 —— 都是在用一种方式守护本心只是妙玉的方式更锋利更易伤人。
可黛玉有宝玉的呵护、贾母的偏爱而妙玉呢?她寄居贾府无父无母唯一的依靠是佛门清规若不竖起尖刺怕是早已被这红尘吞没。
这份孤高带来的是人际关系的疏离。
大观园里的姑娘们虽敬佩她的才情却极少主动亲近她 —— 宝钗觉得她 “过于矫情”探春说她 “难以相处”连最通透的黛玉与她相处时也总带着几分客气。
唯有宝玉会时常来庵中讨杯茶喝听她论诗陪她赏梅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真正敞开心扉总是在亲近与疏离之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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