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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剑愁眠第129章 五味杂陈

“你需要多久?”江晚山替他牵马出来接着问道。

“给我一年时间”李清幽平淡地说道“届时我自然会给你答复。

” “好我等你。

”江晚山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没有问李清幽为什么。

为什么需要这样长的时间来考虑一件对于李清幽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做出决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一年而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五年、十年……为什么要把一个人的性命看得比天下还重? 他没有过问。

大抵江晚山自己的心中也是不想死的。

马长嘶辔头一勒扬起蹄来铁掌如铁锨子一般带出尚未经由许多人踩踏而变得厚实的积雪下几乎冻实了的泥土。

那是一匹令人惊叹的好马。

那匹马的身姿挺拔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比起寻常的马四肢更加强壮有力每一步都充满着力量。

紫色的鬃毛如瀑布般垂落在那匹骏马宽阔的背上微风吹过鬃毛随风飘动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而那双刷了桐油般光亮的蹄子则犹如镶嵌在地上的宝石在阳光之下、雪地之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李清幽身下这匹骏马名为“紫影”金陵五大名马之一。

“驾!”李清幽抖动手中缰绳驱赶着身下紫影向广袤的雪原中奔跑。

李清幽从前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一位富家少爷幼时也经常骑这样的好马也像许多富贵人家的顽劣少爷一般驾着马在金陵城中禁止驾马飞奔的街道上如一阵风一般疾驰而过。

那位朋友也曾送他一匹这样的马他骑着那位朋友的紫影马在一夜之间将一整个山头的响马土匪杀了个干净给余家村的村民们报了仇除去了盘踞在遮澜山中的大患。

他的那位朋友已经死了。

那些回忆就像黑夜中嗡嗡叫的蚊子你打着灯去找横竖是找不见吹灭了灯两眼一闭它便陡然“嗡嗡”地响起来萦绕在耳畔间或狠狠地刺上你一口深可见血。

—— 冰天雪地中一人一骑不知往哪处去像极了一个孤孤单单找不着家的行客这样孤寂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刺骨的风呼啸着吹过。

只见一个身披厚重斗篷的人骑着一匹骏马缓缓前行。

他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孤独不知道自己前往何处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方向就像是迷失在茫茫荒原中的困兽孤独、空洞并且可能随时会死去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寂寞。

寂寞比死亡更可怕。

人们害怕死亡其实是在害怕寂寞而非害怕死亡本身。

寒风凛冽如利刃般呼啸而过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撕裂。

冰冷的雪纷纷飘落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默默地骑着马手中的缰绳微微松弛任由他身下的马匹带着他前进只有无尽的寒冷、寂寞陪伴着他。

马蹄声响彻空旷的原野溅起片片雪花他孑然一身的影子在风中显得如此渺小、孤独寒冷如影随形穿透轻薄的衣物侵蚀着裸露的肌肤把行将历经的一切作为成本投入到这场漫长而无休止的寂寞旅程之中。

为天下人杀一人则何如? 那一人或许会被传颂为英雄或许会被供奉起来为他立碑立祠受万年香火、受千万人顶礼膜拜。

那又如何呢? 他死了不会活过来。

李清幽很累他想该找个地方歇息着该找个地方躺下喝一杯热茶或冷酒将手脚凑到正熊熊燃烧的火炉近前烤化上面积的雪烤干原本湿漉漉的棉鞋烤白一路上冻得通红乃至发紫的双手。

他歇下了但他歇着的那地方似乎并不是客栈也不是酒楼甚至根本不是该容留素不相识的人歇下的一处地方。

是一处民居一对夫妇窗棂的喜字都还未揭下虽不富裕倒也安贫乐道。

女人见那骑马的老爷一头栽在雪地里凑上前去一摸他额头——滚烫。

女人热心地将他留在了屋里——她原本见李清幽一身缎子衣服又骑着这高头大马腰间还佩着剑以为是个官老爷接回屋里一看原是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男人看了看李清幽的手又摸了摸他手上的老茧虽心底有个六七分了不过仍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男人抽出剑来那奇怪长剑上附着的阴寒邪魅的气息竟逼得男人双手发颤地合上剑鞘、连连后退。

男人笃定他是江湖上的人一时有些犯难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温暖床榻上身子滚烫的少年猛然惊醒将手边长剑横亘在身前屋内顿时一阵不小的骚动。

“好汉、好汉切莫冲动我们夫妻俩都是本分人并没有什么恶意……”男人一把错身拦在女人身前与李清幽相对僵持。

男人喉间小骨上下运作一个来回两臂大张着将女人挡在身后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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