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帝少别猖狂第八十五章 夜家的宴会
灯节方散宫雪未融。
慈元殿暖阁里新帝君凌与梅后并坐怀里搂着睡眼惺忪的蓉儿。
铜炉内龙涎细篆青烟一缕被地热蒸得四散暖香里夹着孩子发间的乳甜。
梅后替蓉儿掖紧小被忽想起白日那盏叙州雪灯不由笑叹: 叙野菊泡茶竟比龙团更清冽。
可惜长安少有人懂。
她抬眸陛下可知?当年写《叙州志》的温岭如今就在京里。
君凌正拨弄茶则闻言指尖一顿金则轻碰盏沿叮一声脆响。
温岭?他蹙眉似在翻检记忆可是前朝探花后贬叙州的那一位? 梅后点头声音低柔正是。
如今...在进奏院做内侍录史。
她说到内侍二字语气不自觉放轻像怕惊了谁。
君凌眸光微闪指腹无意识摩挲茶则龙纹良久才道: 朕竟忘了此人。
他抬眼雪光透窗映在他黑眸里像两点寒星明早朕要见他。
次日卯初雪色尚暗。
御书房内燃两盆兽炭铜罩上雕着狻猊火舌从兽口喷出映得御案上那卷黄皮档案半明半暗。
内侍何衍伏地奏报:温岭现年三十有三原叙州知府后坐'附逆'案宫刑今为进奏院录史住城西槐花巷秩无品月俸一石五斗。
他每说一句便偷觑帝色却见君凌眉峰越蹙越紧指背在案上轻敲嗒、嗒急促像雪粒击瓦。
宫刑...录史...君凌低喃声音沉得似压着千钧昔年探花可惜沦为刀笔小吏! 他忽然抬手止了何衍下文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雪幕传旨召温岭即刻入宫朕要亲见。
温岭着实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人记起还是大人物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他随公公进了紫宸殿便看到新帝坐于上首喝着茶。
君凌放下茶盏目光扫他一眼声音低哑却带温: 温岭孤不与你绕弯子。
孤惜才不忍你埋没。
如今东厂厂督空缺朕想让你入主掌刑狱、察百官为朕耳目。
话音落室内瞬寂只余炉火噼啪像被这话惊得跳脚。
温岭怔了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像听了一场玩笑: 太子...不陛下您抬爱了。
微臣如今从九品小录日日与笔墨为伍与雪光为伴 不必早朝不必党争不必夜惊人头落。
这等自在是臣昔年求而不得的。
厂督之位尊贵却险微臣...恐难胜任。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像雪粒落在瓦上沙沙作响却冷而不冰。
君凌蹙眉指背轻叩矮几笃笃作响像更鼓催雪: 你身虽...内侍却才识过人机敏沉稳。
东厂需一个清明之主而非趋炎之辈。
你入宫朕赐你独立署衙只听朕命不涉党争。
如此也不成吗? 温岭抬眼眸中雪光与灯火交织亮得耀眼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陛下微臣所求不过一隅雪庐一壶野茶一幅旧字。
厂督之权重如千钧微臣背负恐再难眠。
况...微臣之身已残再入权力漩涡 只怕连这点自在也保不住。
他语罢以额触地背脊笔直像一株不肯折的竹却谦卑得恰到好处。
君凌看着伏地的温岭沉默良久。
殿内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突然君凌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寂静。
“温岭你倒是个洒脱之人。
” 他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来到温岭身前。
“朕不强求你只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 温岭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陛下宽宏微臣感激不尽。
” 君凌摆了摆手“既如此你便继续在进奏院做你的录史吧。
但朕有一事相托。
” 温岭立刻又伏地“陛下但说无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 君凌目光深邃“朕欲编纂一部新的国史需才学渊博、正直之人相助你便参与其中如何?” 温岭思索片刻觉得此事既能发挥自己的才学又不涉权力争斗便应道:“陛下信任微臣领命。
” 君凌满意地点点头“此事急不得你慢慢筹备日后有何难处尽管告知朕。
” 温岭再次叩首谢恩随后在公公的引领下缓缓退出了紫宸殿。
灯市散后长安雪仍未止。
温岭踩着积雪从丹凤门一路向西。
青布袍角被风掀起露出里层补丁却洗得发白像一片不肯染尘的云。
他指间攥着一卷新纸——那是君凌亲赐的新史谕纸背尚带御炉温度烫得他心口微微发紧。
雪粒打在纸筒上簌簌作响像替他把那句厂督的推辞又反复咀嚼。
榆柳巷深处进奏院后门半掩。
温岭推门吱呀一声像老仆咳嗽。
院内只东厢一点灯火窗纸破洞透出微黄——那是公孙卿的值房。
他放轻脚步雪在脚下咯吱像给夜添一层寒毡。
值房门虚掩他叩两下低声唤“公孙大人是我。
” 门开一股暖雾扑面。
公孙卿咳嗽一声让他进来他素袍灰白鬓边雪色与灯火交织。
他坐于案前案上只一盏野茶、一摞旧档、一只铜手炉。
见温岭进门他抬眼眸光被灯火映得温和却带一点阅尽霜雪的清明。
温岭俯身双手捧上新纸。
公孙卿接过以指拂去纸背雪粒动作极轻像怕惊动墨迹。
御笔朱印新史二字赫然他眸光微亮却很快平复抬头望向温岭:推了东厂却揽了新史? 他声音低哑却带笑像旧友调侃又像上司探询 温岭跪坐于案侧以袖拂去膝上雪水声音哑而稳: 是。
陛下惜才允臣以低品录高史。
臣...想试试。
他说到试试指尖无意识摩挲案角一道旧痕—— 那是昔年录叙州案时他怒而划下的如今已被磨得圆滑却仍在。
公孙卿以铜箸拨灯芯火光一跳映出他眼角细纹像纸上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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