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有个女儿第1章 弄堂深深
上海的清晨总是从弄堂里开始苏醒。
五月的风带着黄浦江的湿气穿过错综复杂的巷弄拂过斑驳的砖墙轻轻掀开了一户人家窗台上晾着的碎花窗帘。
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晨雾空气中已飘荡起煤球炉点燃后的烟火气夹杂着隔壁张阿姨煎油条的滋滋声和吴侬软语的招呼声。
“肖霄!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十六岁的肖霄在母亲第三声呼唤中终于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
窄小的阁楼刚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旧书桌斜顶的天窗透进晨曦照亮了贴在墙上的几张素描画——外白渡桥、城隍庙九曲桥、还有一张未完成的少女侧脸。
他利落地套上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腿明显短了一截露出瘦削的脚踝。
不过半年光景他已经蹿高了整整五公分所有裤子都跟不上他生长的速度。
“来了来了!”肖霄三步并作两步爬下吱呀作响的木梯险些撞上低矮的门框。
肖母端着稀饭从厨房出来看见儿子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念叨:“慢点慢点跟你说了多少次下楼梯要当心!” 肖父已经坐在八仙桌旁看昨天的《解放日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年轻人动作快是好事总比拖拖拉拉强。
”他虽然这么说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报纸上关于“批林批孔”运动的报道。
这是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间兼具客厅、餐厅和父母卧室的功能。
家具简单却整洁五斗柜上摆着毛主席瓷像和一台老式收音机墙上挂着毛泽东题写的“为人民服务”横幅和一幅山水画。
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这在当时并不多见。
肖霄狼吞虎咽地喝着稀饭就着一小碟酱菜和半根油条。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肖母心疼地看着儿子“今天学校不是没课吗急着去哪?” “我去找苏晨复习功课”肖霄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下周有数学测验。
” 肖父从报纸上方瞥了儿子一眼“和苏晨一起学习是好事但那丫头心思太细你别老是逗她哭。
” “我哪有!”肖霄抗议道耳朵却微微红了。
肖母和肖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儿子对隔壁弄堂苏家女儿的那点心思只是这年头年轻人那点朦胧好感谁都不会说破。
吃过简单的早餐肖霄抓起帆布书包就要出门。
“等等”肖母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粮票和毛票“回来时顺便去合作社买斤面条剩下的看看能不能买到鸡蛋。
听说今天有货去晚了就没了。
” 肖霄小心收好票证点点头:“知道了。
” 走出家门弄堂已经热闹起来。
女人们在水槽边洗衣洗菜交流着家长里短和最新消息;几个老人坐在竹椅上喝茶下棋;孩子们在狭窄的通道里追逐嬉戏差点撞上端着一盆衣服的王阿姨。
“小赤瞳跑慢点!撞翻了我的衣服要你们好看!”王阿姨笑骂道孩子们一溜烟跑远了。
肖霄家住的是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建筑红砖外墙黑漆大门进门是天井然后是客厅楼上两间卧室厨房是几家合用的。
这条弄堂住了十二户人家大多是工人家庭只有肖家和苏家比较特殊——肖父是中学教师苏父生前是大学教授这在知识分子被称作“臭老九”的年代并不总是件好事。
肖霄穿过自家弄堂拐进相邻的福佑里。
这里的布局和他家那边差不多只是更加狭窄一些。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间仰头朝二楼窗户轻声喊道:“苏晨!” 没有回应。
他四下张望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扔向窗玻璃。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暗号。
不一会儿窗户吱呀一声推开探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十七岁的苏晨梳着两根整齐的麻花辫额前散着几缕细软的刘海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明亮又带着些许忧郁。
“吵什么呀我妈妈还在家呢。
”她压低声音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下来吧说好一起去复习的。
”肖霄朝她招手。
苏晨犹豫了一下“我妈让我在家练字...” “就一会儿老地方。
”肖霄坚持道眼神里带着恳求。
苏晨回头看了眼屋内终于点点头:“等我五分钟。
” 窗户轻轻合上。
肖霄心满意足地靠在墙上等待阳光透过屋檐斜射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的面部轮廓已经显出青年人的硬朗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只有眼睛还保留着少年的清澈此刻因为期待而闪着光。
不一会儿苏晨轻手轻脚地推门出来。
她穿着淡紫色的确良衬衫和黑色长裤虽然朴素却整洁得体甚至领口和袖口都仔细熨烫过。
这与弄堂里其他女孩的随意形成对比显露出她母亲严格的管教。
“走吧。
”她小声说警惕地回头看了眼家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弄堂直到拐过街角才并肩而行。
五月的梧桐树已经枝繁叶茂在清晨的阳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起。
墙壁上随处可见大字报的残迹新的覆盖旧的层层叠叠如同这个时代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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