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姑爷踏江城第3章 医院狭路
中心医院住院部七楼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
消毒水的刺鼻与陈旧空气里的霉味儿交织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极了野战医院里那些被绷带浸透的纱布堆。
雷烈站在 307 病房门口指节在斑驳的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没有回应。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塑料托盘碰撞的脆响一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姑娘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哈欠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体温计水银柱停在 37 度刻度线上。
她抬头瞥了雷烈一眼眼神在他满身伤疤上顿了顿又慌忙低下头去。
307 床的家属? 姑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探视时间还没到...... 雷烈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门板上的观察窗敲了敲。
三长两短是他离家前和父亲约定的暗号 —— 当年他刚进玄甲卫训练营时雷啸天怕儿子出事非要定下这套紧急联络方式。
病房里突然传来 一声闷响像是搪瓷碗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两个男人的哄笑其中一个声音尖利得像个太监:老东西还敢掀盘子? 雷烈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推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扇松动的木门在他掌心发出 的哀鸣合页处积年的铁锈簌簌落在地砖上。
阳光顺着门缝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将病房里的景象劈成两半。
靠窗的病床上雷啸天蜷缩在被单里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裤管空荡荡地瘪在床尾。
他的头发全白了原本挺直的背佝偻得像只虾米此刻正用枯瘦的胳膊护着床头的托盘。
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站在床边左肩都纹着青色的蛇头蛇信子恰好盘过锁骨。
左边那个身高六尺有余胳膊比雷啸天的大腿还粗正用脚尖踢着地上的搪瓷碎片; 右边那个矮胖些脖颈上挂着一条金链子正用筷子挑起托盘里的剩饭往雷啸天脸上比划。
崔少赏的馊饭你也配剩下? 矮胖大汉的筷子上沾着半块发霉的馒头昨天那碗屎你都咽了今天装什么硬气? 雷啸天猛地偏过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出一丝血性:我雷家就算败了也不吃嗟来之食...... 嘿还敢顶嘴? 高个大汉抬脚就往床沿踹去军靴靴底带着新鲜的泥渍信不信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突然罩住了整个病房。
像是乌云突然遮住太阳原本斜照在床尾的阳光竟然被硬生生掐断了。
那两个大汉同时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他们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雷烈那双沉淀了十年战火的眸子。
没有怒火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双眼睛像西伯利亚的冰原辽阔而死寂却藏着能冻裂钢铁的寒意。
高个大汉刚到嘴边的狠话突然卡在喉咙里金链子在矮胖汉子胸前叮当作响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雷烈的目光缓缓扫过病房。
墙壁上的墙皮剥落了三块露出里面灰褐色的水泥。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杯沿缺了个三角口是母亲在世时用了十五年的那只。
最扎眼的是床尾的病历夹红色的 印章斜斜地盖在诊断书上墨迹晕染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血花。
雷烈的声音不高却瞬间炸得空气都在震颤。
高个大汉最先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仗着胆子喊道:你他妈谁啊?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话音未落雷烈已经走到了输液架旁。
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架高约五尺底座是铸铁圆盘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药液。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搭在靠近顶端的金属杆上。
咔 ——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像骨头被生生折断。
雷烈的手指没有用力按压只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轻轻一拧那根拇指粗的钢管竟像麻花一般扭曲起来。
螺旋状的折痕从他指尖儿蔓延开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尖啸最后 一声砸在地上断口处的铁皮外翻闪烁着冷冽的银光。
整个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高个大汉的嘴巴张成了 O 形金链子在矮胖汉子手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们在道上混了五年见过用钢管打群架的见过用砍刀劈啤酒瓶的却从没见过有人能空手把输液架拧成麻花 —— 那可是正经的工程用钢不是儿童玩具。
雷啸天怔怔地看着儿子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水光。
他认得这个动作十年前雷烈刚进玄甲卫时曾在院子里用这招拧断过手腕粗的梧桐枝当时雷啸天还骂他 力气用错了地方。
崔厉派你们来的? 雷烈转过身目光落在矮胖汉子胸前的金链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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