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第939章 墨痕如诉
王羲之晚年隐居会稽山下门前有溪水如带他常在溪畔青石上洗笔年深日久那块青石竟被墨迹浸透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玄色光泽。
老书圣近年愈发少动笔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每当握管手便抖得厉害。
那一日他焚香静坐半日终于展纸蘸墨可笔锋刚落纸一阵剧颤一团墨迹便毁了整张上好的宣州纸。
“罢了罢了。
”王羲之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苍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管家带进一个瘦弱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衣衫褴褛满身风尘双手紧紧攥着个破旧包袱。
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清亮得像是会稽山间的晨露。
“先生这孩子在门前跪了一整天了。
”管家低声道“他是个哑巴从北边逃难来的父母都死在路上了。
他比划着说什么活都能干只求一口饭吃。
” 王羲之凝视着少年清澈的双眼忽然注意到少年盯着桌上那幅废字的目光——那不是寻常人看字的神情那目光中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你识字?”王羲之问。
少年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几乎翻烂的《千字文》封面上工工整整写着“李明月”三字。
王羲之明白了:“你叫明月?想留下来?” 少年用力点头眼中闪着期盼的光。
“我缺个磨墨洗笔的。
”王羲之淡淡道“这活儿枯燥要耐得住寂寞你做得了吗?” 少年立刻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从此王羲之身边多了个叫明月的笔奴。
起初没人把这哑巴少年放在心上。
他每日寅时起床取山泉水用最好的徽墨顺时针磨上整整两个时辰。
手法不疾不徐墨液浓淡始终如一。
王羲之第一次用他磨的墨时微微怔了一下——这墨的浓度竟与他年轻时最得意那段日子所用的完全一样。
明月不只是磨墨。
王羲之写字时他永远静静侍立一旁目光随着笔锋流转。
有时王羲之写至酣畅处他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偶有败笔他眉头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一次深秋夜王羲之在书房难以入眠披衣起身竟见书房亮着灯。
他悄悄走近只见明月正对着一幅他日间写的《兰亭序》临摹——没有纸笔只是用手指在空中虚画。
少年的手势极其精准转折提按竟有七分模样。
最难得的是他虽不能写却似乎真能读懂那些笔画间的气韵。
王羲之默默退回黑暗中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王羲之叫住正要出去打水的明月:“从今日起我写字时你站近些。
” 少年眼中闪过惊诧随即是感激的光芒。
寒来暑往转眼三年。
明月已从瘦弱少年长成清秀青年王羲之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一个雪夜王羲之把明月叫到跟前展开一幅刚完成的《乐毅论》。
“你看这字如何?”王羲之问。
明月迟疑了一下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僵”字。
王羲之苦笑:“是啊老了手僵了心也僵了。
”他长叹一声“你可知道书法最高境界不在形似而在神似。
形易学神难传。
我这一生教过无数学生却无一人真正懂得何为‘神’。
” 他指向窗外:“你看那雪每一片都不同正如每一笔都应有其生命。
我年轻时在北方见鸿雁腾空那姿态化入笔法便是‘永’字这一撇。
在江南见舟师撑篙那力度便是‘戈’钩的力道...这些书上都学不来。
” 明月静静听着眼中似有星光闪烁。
王羲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明月急忙上前为他抚背。
老书圣抓住他的手发现这双原本粗糙的手不知何时已变得骨节分明指尖有茧正是长年握笔的痕迹。
“你...在偷偷练字?”王羲之问。
明月跪下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全是临摹的王羲之字帖虽还稚嫩但笔意已通。
王羲之看了许久轻声道:“我时日无多了。
这一手字带进棺材可惜。
你虽不能言心中却有沟壑。
从明日起我教你。
” 明月泪如雨下重重叩首。
此后半年王羲之倾囊相授。
他教得奇特不多讲理论而是让明月看他写字——看他如何呼吸如何凝神如何将一生的悲欢都化入笔端。
明月学得也奇特——他不能问只能看只能悟。
奇怪的是这种沉默的教学反而让他领悟了更多言语无法传达的精髓。
永和十一年春王羲之病重。
临终前他将明月叫到床前递给他一方古砚。
“这是我王家祖传的砚台伴我四十年。
”王羲之气息微弱“你跟我时间最短却最懂我的字。
记住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你的字终要有你自己的魂。
” 三日后书圣薨逝举国哀悼。
出殡那天明月捧着那方古砚在送葬队伍的最后。
葬礼完毕人们才发现那哑巴笔奴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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