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春天第20章 最后的晨曦
第二十章:最后的晨曦 黑暗。
粘稠的、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暗。
意识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中沉浮如同一粒被投入深海的尘埃。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生命最底层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榨着每一根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利剑般刺破了厚重的黑暗帷幕。
陈默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如同蒙着一层血色的薄纱。
每一次微弱的眨眼都像是用砂纸摩擦眼球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试图抬起右手遮挡那刺眼的光线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阳光。
真实的、温暖的、带着生命气息的阳光。
不再是那污浊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光芒而是清澈的、金黄色的、属于真实世界的阳光。
它透过残破的帐篷顶棚缝隙如同一柄利剑笔直地刺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阳光?真实世界的阳光? 陈默的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缓慢而艰难地转动着。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纸屑在混沌的脑海中翻飞、重组。
血月……根须……王刚……爆炸……坑洞……那燃烧着猩红幽光的身影……左臂断腕处疯狂的搏动…… 左臂!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臂。
视线下移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剧痛和恐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左臂……不见了。
从肩膀处齐根而断。
断口处覆盖着厚厚的、洁白的无菌纱布边缘整齐显然是经过专业医疗处理的手术切口。
没有暗红光芒没有搏动感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麻痒刺痛。
只有纯粹的、生理性的术后疼痛提醒着他这具残破身体的存在。
这……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陈默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窜过神经。
他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别动!伤口会裂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沙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老徐医生。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大褂脸上满是疲惫的沟壑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按住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昏迷了三天。
”老徐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失血过多感染休克。
能活下来……是奇迹。
” 三天?昏迷?陈默的喉咙干涩得如同沙漠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用眼神询问那里面混杂着困惑、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老徐似乎读懂了他的疑问。
他松开按住陈默肩膀的手缓缓走到窗边拉开了那扇半掩的百叶窗。
更多的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是一间简陋但整洁的病房。
白色的墙壁简单的医疗设备窗外……是一片开阔的、被阳光笼罩的草地。
远处几栋低矮的建筑轮廓清晰可见。
没有血月没有根须没有那令人窒息的甜腻腐臭气息。
只有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的人声。
“这里是军区总医院的特殊隔离病房。
”老徐背对着陈默声音低沉“距离青溪镇……一百二十公里。
” 青溪镇……那个地狱般的夜晚……最后的爆炸……王刚……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挣扎着用尽全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音节:“……王……刚……” 老徐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默。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疲惫有悲伤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敬畏? “死了。
”老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或者说……消失了。
在那个坑洞里。
连同……那东西的一部分。
” 那东西……恩凯鲁格乌……盘榕……根须的主宰……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狠狠刺入混沌的意识。
爆炸……坑洞……王刚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深渊巨口…… “我们……赢了?”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老徐沉默了片刻。
他走到床头柜前倒了一杯水递给陈默。
水面在颤抖映出陈默那张苍白、憔悴、布满伤痕的脸。
“不知道。
”老徐最终说道声音低沉“没有人知道。
那晚的爆炸……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某种……更高层的力量。
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它炸毁了整个营地炸塌了那个坑洞炸碎了大部分根须。
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但我们在清理现场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 陈默的心跳加速。
他紧紧盯着老徐的眼睛等待下文。
“你的左臂。
”老徐的声音几乎是一声叹息“我们找到了它。
在坑洞边缘。
它……变了。
不再是人类的肢体。
而是某种……介于植物和动物组织之间的东西。
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和暗红色苔藓。
我们把它……烧了。
高温焚化炉。
灰烬送去最高级别的研究所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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