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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医破局第279章 安静下来才是她最大的声音

檐角那片缠着青丝的干叶还在一下一下轻拍瓦当。

哑女揉着眼睛从灶房里直起腰时后颈先触到了凉意——是雨水顺着房梁裂缝渗下来正往衣领里钻。

她抬头见青瓦间裂出指节宽的洞豆大的雨珠正顺着裂缝往下淌砸在灶台上昨夜未熄的炭盆里滋啦一声腾起白烟。

她没动就那么站着看。

雨珠接二连三地落炭盆里的湿灰被激得翻涌像群受了惊的黑蝶。

直到第三滴雨珠裹着碎草叶砸下来她才转身去墙角搬来半人高的陶盆稳稳搁在炭盆旁。

陶盆边沿还沾着晒野菊时蹭的金粉是前日小药童非要给她刷的。

阿姐看什么呢?小药童顶着油布跑进来发梢滴着水张婶说这雨要下三日我把后山的紫花全采了您看——他举着半筐紫花水珠顺着花瓣往下滚够不够给炭盆祛湿气? 哑女伸手接住一朵指尖刚碰到湿润的花瓣就有了主意。

她把紫花揉碎指缝间溢出淡紫色的汁混着雨珠的凉直往掌心里钻。

然后她抬手将碎花撒向屋顶的破洞。

雨珠裹着碎花瓣穿洞而下在半空中划出细紫的线落进陶盆时地一声竟泛起星点微光。

小药童瞪圆了眼:阿姐你使术法了? 哑女摇头目光追着炭盆里的白烟。

那烟原本被雨水压得蔫头耷脑此刻却像被谁抽了线头缓缓往上提露出底下暗红的炭火。

三息后地一声炭盆里腾起簇小火焰映得她眼尾的笑纹都亮了。

原来你不是怕漏。

她对着屋顶的破洞轻声说声音轻得像雨丝是等我们敢让天光进来。

风突然穿堂而过卷起她脚边的碎花瓣扑向屋梁上那道旧裂痕。

那裂痕是二十年前殷璃替她挡毒时震裂的她曾夜夜摸着裂痕掉眼泪怕这屋塌了怕自己又成无依的哑女。

可此刻裂痕里竟钻出一缕青藤叶片上挂着雨珠正顺着风的方向轻摆。

小药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拽她衣袖:阿姐你看! 风往北边去了! 北境的新屋正在起梁。

喻渊的弟子阿木捏着泥刀盯着墙缝里漏进来的风直皱眉:师父这墙缝不封死等夜里北风灌进来新屋要冻成冰窖的。

他说话时呵出白气在冷雨中凝成小团白雾。

青年喻渊正蹲在墙角摆弄陶埙指尖在埙孔上轻轻敲。

他抬头时眉梢沾着雨珠:封什么? 开了窗。

阿木差点摔了泥刀:开、开窗?师父您前日还说北境风硬—— 去开。

喻渊把陶埙搁在窗台上埙身还留着他掌心的温风要走的路不是泥能堵的。

夜里雨停了北风果然卷着寒气扑来。

陶埙被风灌得呜呜响那声音像谁在吹箫又像有人在哼旧曲。

阿木裹着被子缩在炕上听着埙声直起鸡皮疙瘩:师父这是...《听脉调》? 喻渊没睡倚着炕沿看埙。

埙声时高时低在梁木间绕成看不见的线。

末章残音。

他说当年殷璃给风封生息时怕我们记不全把调子藏在风里了。

阿木翻身坐起:那我拿笔墨记—— 不用。

喻渊伸手接住一缕风风里带着埙声的震颤音不在耳在风走的路径。

次日清晨阿木去收陶埙时发现埙口积了层薄灰。

他刚要擦灰突然地燃起来火苗是清透的蓝转瞬间就散成轻烟钻进了新屋的梁木里。

喻渊站在檐下看嘴角微微翘着。

梁木里的轻烟他认得是殷璃当年怕他们撑不过寒冬封在风里的最后一道生息。

如今风无执梁无执生息便自己回了家。

师父!阿木举着陶埙跑过来您看这灰—— 去把西屋的红绸取来。

喻渊打断他今日上梁该给梁木系彩头了。

风又转向了。

这次它裹着北境的新泥香扑向乱葬岗的老土窑。

焚典后人阿烈是被纸页摩擦的声响弄醒的。

他摸黑坐起来见窗没关风卷着旧帐页往屋里钻。

那是祖辈焚典的名录他抄了百遍的罪证此刻正一页页翻飞像群黑蝴蝶往灶前的余火里扑。

他没动就那么坐着看。

第一页纸落进火里时火苗地跳了跳;第二页落进去火星溅到他手背烫得他缩了下手指却没去关窗。

第三页、第四页...纸页烧得越来越快火光映得他眼眶发热。

阿烈?门被推开条缝父亲端着陶坛探进头醒了? 阿烈摸了摸脸发现满手是湿。

他笑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爹我好像...不疼了。

父亲没说话把陶坛搁在他脚边。

坛口封着新采的荷叶还沾着夜露。

前儿新酿的。

他说你阿奶说该翻篇了。

阿烈揭开荷叶酒香混着纸灰味钻进鼻子。

他突然想起昨夜风卷纸页时他心口那道压了百年的枷锁真的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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